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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HK上一檔大河劇,請來福山雅治主演「龍馬傳」,生動的演技與細膩的編劇感動了無數人,也讓龍馬這個歷史人物又成為話題,然而這些討論,好像多數是更加深了台灣人對日本這段歷史,以及龍馬這個角色的誤解。


龍馬其實本在日本歷史上並非大家所以為的那麼重要的角色,他之所以擁有今日的地位,是在司馬遼太郎寫了歷史小說《龍馬來了》之後,當年司馬遼太郎看到戰後日本社會衰敗,日本人精神頹喪,想要建立一個典範來振奮日本的精神,歷史知識淵博的他,選定了龍馬,作為這個塑造典範工程的目標,由於司馬遼太郎的學識和文筆之優美,讓一個活躍於時代中,不斷務求創新的龍馬躍然紙上,一時洛陽紙貴,《龍馬來了》銷售破千萬本,也如司馬遼太郎所願的振奮了日本人的精神,龍馬從此成為日本人心中最歡迎的歷史人物至今。


但是,司馬遼太郎寫的是小說,並非史實,而且還是有目的的小說。


為什麼要挑選龍馬來當作主角呢?從這點就可以看出司馬遼太郎心思之細。如今很多人把許多歷史意義加諸在龍馬身上,但是這些歷史意義大多原本不屬於他,譬如說,為日本引進海軍觀念的,並非龍馬,而是勝海舟,龍馬還是從他那邊學到航海與國際法等知識的,勝海舟更是讓幕府政權平穩過渡到明治政府的一大功臣,但為何不以勝海舟為主角,而是龍馬呢?


又,提到明治維新,所謂「維新三傑」之中,連貢獻相對不大的桂小五郎(木戶孝允)都列名進去,龍馬卻不在裡頭,為何不以維新三傑為主角,而是龍馬呢?


關鍵就在於龍馬其實並沒有從事真正造成影響的事務,而且又早死,勝海舟等人實際在幹實事的,難免沾了一身腥,當要拿來塑造成典範時,發現他們有一些污點,那就糗了,所以反而選擇了龍馬。


從司馬遼太郎之後,有不少日本史家或作家想把龍馬的地位回歸歷史,在NHK的「龍馬傳」中,也對此下了一番功夫,譬如有一段演出:在龍馬之前,已經有非常多學者提出過「大政奉還」的主張,但是都失敗了,而「不學無術」的龍馬不曉得,還以為是一種創見。


這段演的不假,現在被推崇為是龍馬極大貢獻的「大政奉還」(「船中八策」的第一策),並非龍馬的創見,而是在龍馬之前就已經有很多人提過了,即使沒有龍馬,日本人也早就有這個概念。NHK的「龍馬傳」在這些地方下苦心,希望讓龍馬不用再背負一些歷史的意義,而是回復為一個個性鮮明的普通人。


但是台灣還是看到很多人把龍馬當成現代化的象徵,甚至以為幕府是守舊派,其實幕府才是開國派,而倒幕派原本是為了反對開國才起來對抗幕府的,龍馬早年也是個「攘夷」志士,他的開竅還是來自於幕臣勝海舟,整個維新的過程壓根就不是新對抗舊,而是權力的鬥爭而已。


那麼,回到原題,想當龍馬的條件是什麼呢?那就是:生前並不是一個真正有影響力的人,在做出真正實質偉大的事之前就不幸死了,而且生平也有很多記錄不清之處,這樣才有想像空間,作家才能借題發揮。最後,還要祈禱寫這個故事的後世作者,是一位像司馬遼太郎一樣有才華的人。


各位看倌,還想當龍馬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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